在海子和烟之间

在海子和香烟之间



周 知



周末，朋友们相约郊游，走到南门口，往日卖小吃的地方无端地冒出了个书摊，标价每本9元——自然是些旧书。驻足扫过，在一零励志之类的印刷物中，居然看到一本海子诗文集。

海子是个诗人，比我还小几个月，也是出身农村，同样是15岁那年通过考学逃出农门的，却早在24年前离世。那是一个特殊年份，可他的死却与那年的特殊无关。他活在时虽然有大量作品行世，但并不火，价值是死后才被同行推波助澜发掘出来的，可惜那时我已经过了爱好诗歌的年龄，记忆中只有《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》和《姐姐，今夜我在德令哈》两首。后来，又无意中看到一些对他的评论，说他是一位以梦为马的先验性诗人。什么是先验性？对这样枯涩的哲学名词我的确不懂，也没兴趣去懂，不过凭经验我倒觉得海子是有些贵族情结，他想成为东方拜伦（先天没有雪莱的庙堂意识，虽然雪莱更贵族一些）或王尔德，可惜血管里流的是平民之血，充其量注入了点传统书生意气，所以，诗的格调仅在汪国真席慕蓉之上，始终没有达到预想的唯美和高雅，要不怎会有这么多的草根拥趸呢？

好了，摸一摸放下，回程再说吧。

郊游返回，天近黄昏，海子还夹在《成功之路》们中间。

抽出，拂尘，抚平折角，再慢慢翻开。诗文集中诗歌占主要部分，还有散文随笔，还有诗剧提纲，噢，居然还有小说。海子写小说？这我倒是第一次知道，冲这点就值得买了。看看后边定价，20元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，20也等于9。是正版还是盗版？也没有什么，因为我看书从来只看内容不管装帧，只管个人感觉不顾时尚流行，就像吃饭从来只求裹腹不管色香味，能勉强读下去则读，万一真差到错行乱码程度，最多是不看罢了。

自从上网以来，我的阅读量呈几何级数下降，只是偶尔硬读或悦读。硬读是友情阅读，要为朋友们的作品写点读后感，不得不读，痛感快感不说也罢；悦读没有功利，要说原由也是因为某种情结使然，所以，悦读的书一般是放在床头，每晚睡前斜靠床栏，戴上老花镜，点起一支烟，或读一半个小时，或看一两个单节。到了花镜年龄，通宵达旦是没有了，真的睡意袭来，将眼镜当书签随手合上，躺倒即入梦乡，倒也不失为一件惬意之事。就在我决定买下海子时，突然发觉想要的惬意已不尽惬意——口袋只有10元钱，而且没烟了。从内心说，在我诸多缺点中，抽烟和喝酒算是最突出的，也是我最痛恨的，在公共场所，在大街上，或有女士的场合，我都尽力克制，可在我个人空间，却又从不节制，让它们淋漓尽致地发挥。夜里没有烟，别说读书，就是打牌也没有心思啊，所以——

亲爱的海子，我已经很低俗地活过了你的二倍，而且还想像芸芸众生一样继续活下去，不想因为好听的崇高而牺牲我卑微的惬意，对不起，只有和你说再见了。
香烟，今夜我不关心文学，只想你。